以他的能力，杀一个人容易至极。

        待老岳被人请下去后，宗元便火急火燎地从外进了明间来，气急得都忘记向秦肆施礼，便地了声，“此人留着必定会成为一个隐患，督主切不可大意！”

        秦肆自然是明白其中意思，却还是不由微微地凝眉，叹：“本督晓得的。”

        秦肆的话音刚落，老岳便不可置信地抬起来，眼中满是惊愕。大抵是不信传闻中如猛兽般磨牙血的东厂厂督秦肆，竟会这般心慈手地放过了他。

        秦肆闻言，面上并不能瞧出几分悦色来，只淡声应了一句，“岳公公果然是个明事理之人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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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    老岳苍老的声音带着些许悲凉。

        秦肆停了一下，又朝着侧边的侍卫冷冷地睨了一眼，低声：“还不给岳公公看座？真没眼力见儿。”

        老岳的心底，却依旧偏袒着秦肆，偏袒着少年时就倔强、坚毅得不似一般人的秦肆。

        即使东厂厂督秦肆，上挟天子，下令百官，独揽朝廷大权。的野心，世人皆知。

        秦肆适才还知晓收敛，自老岳走后，他的面上便又恢复了一贯的傲岸冷然。他并不应允宗元的话，只是低声：“　他对本督有恩。”

        自从老岳坐下，秦肆便不曾言语，这般寂静紧张的气氛，令老岳的后背都快要被冷汗给浸了。

        秦肆眉眼温凉，淡淡唔了一声，又：“可知他们想来问些什么？”

        谢秦肆的恩赐，谢秦肆顾着旧情放他一。

        他知晓这屋宅是个锁住他残存岁月的金丝鸟笼，却怎么也无法开口拒绝。

        他顿了一下，又接着：“听闻岳公公近些年来过得十分凄惨，本督也不是个忘恩负义之人，这便赐你一座京城的屋宅，安排几个机灵的下人伺候，岳公公就在里边好生安度晚年罢。”

        他看着主位上的秦肆，心里似是还存着一些挂念。现在却已是物是人非，他也不明白秦肆心底的意思，便只能继续立在原地，缓缓：“老朽见过秦厂督。”

        两名侍卫立即搬了副黑楠木座椅来，上垫着一层绣着致大蟒图案的褥子，这般待遇可是和秦肆一样的。

        ＊＊＊　＊＊＊

        赵千一众便都退了下去，只独留着老岳一人站在宽敞的明间当中。

        他带着漫不经心，而又不容置疑的语气开口：“岳公公何必多礼，想当年本督不过是个人人都瞧不起的小太监。多亏了岳公公，本督才能一步一步走到今天的位置。”

        秦肆的黑睫微微垂下，在眼睑投下一片扇形的阴影来。他看人总是半阖着眼眸看，似是高傲又似是不屑，上穿着的丝绒镶金边蟒袍也给他添了一子天然的势压，几乎沉重得令人不过气。

        “多谢厂督……”老太监面色稍稍地缓和了一些，却依旧是不敢放下戒心。即便是坐入了座椅中，也是如坐针毡、不得安心。

        秦肆听到这声音，眉尾稍稍地挑了一下，眼中神色似是变得幽深了些。

        老岳惊得下巴都在颤动着，半晌了却也只能从黑楠木座椅中起，又跪在冰凉地面上，一字一顿地感激：“老朽……谢过厂督！”

        他牙齿发颤，碰撞出轻微“咯咯”的声音，脑中的神经几乎紧绷到极限，这才听得主位高高在上的男人慵懒地了一句，“岳公公可知晓，寻你的那些人是谁？”

        他却怎么也开不了口，让曾经的救命恩人死去。

        老岳似是明白秦肆话里的意思，长长地叹了声气，随即缓缓地摇了摇：“老朽早就把过去的事情忘光了，即使有人来问，老朽也什么都不记得了。”

都退下歇息去罢。”

        老岳终于等到了秦肆开口，似乎全都下了气，低低地回：“小的不敢妄自猜测。”

        宗元一听便急了眼，“督主曾教导宗元，大事之人万般不得心。若是留了他这么一个人，日后怕是要千千万万的东厂之人替他死去！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