她忽然觉得有些发酸――那种温柔的、被某种笨拙真心包围着的酸。
她没出声,只悄悄转过,回到客厅。笑意仍然挂在
角,怎么都压不下去。
红叶本想进去帮忙,却又停住。她听见尔祯闷闷地说“我除了撒胡搅蛮缠,啥也不会”,又听见叶茉莉忍笑的语调,轻轻调侃他“真是有自知之明”。
叶茉莉看着儿子,角一点点弯起来,叹气似的笑了笑:“哎呀,孩子――真是有自知之明啊。”
说完这句话,厨房里安静了几秒。只有水滴落在瓷碗上的声音,清脆又轻。
红叶低低地笑了笑,轻轻摇。
“哪里的话,快请坐。”叶茉莉起相迎,尔祯端了热茶出来,又顺手把一小碗热优格放到茶几边角――“这个红叶说好喝,叔叔也尝尝。”
简赫谢过,视线自然落在站起来的少年上。尔祯把肩板放直,喊了一声“叔叔好”,伸手过去。简赫和他握了握――掌心干净、力度不虚,少年眼神有点紧张,却不回避。
尔祯确实和她不一样。
客厅里轻微一动。简赫“嗯”了一声,没有立刻表态,只换了个角度看他:“为什么?”
尔祯一愣,转瞪她:“妈!”
门铃很快响起。简赫穿着一件深灰风衣,雨夜的气被他随
带进屋来,眼神疲惫却清明。一进门,他先和叶茉莉打招呼:“叶女士,打扰了。我是红叶的父亲简赫。”语气客气,分寸到位。
他咬着牙刷着碗,声音压得低低的:“总感觉别人都能跟她聊科学、聊社会、聊演讲……我一开口就只能撒、吃醋、胡搅蛮缠。除了这些,我好像啥都
不了。”
“护理。”
他不懂她和季昀能聊的那些“美政秘辛史”“教育结构”,也不懂懿祯说的那些“平等话语权”“阶层动”;他也不会拆解她演讲稿里关于“国家科学基建”的逻辑。可他能接住她的情绪――她的烦躁、她的小脾气、她的笑话,甚至她那些无厘
的胡思乱想。
红叶没忍住,嘴角一点点翘起来,笑意几乎藏不住。
叶茉莉笑得更大声了,伸手在他背上轻拍了一下:“知自己笨还不算太晚。那就好好补补脑子,别光靠那张嘴和那张脸。”
叶茉莉笑着摇:“脸是好看的,命还得靠脑子撑着。”
灯光打在水池上,泡沫一层层翻着白光。尔祯站在那里,袖子挽到手肘,动作笨拙却专注;叶茉莉笑着在旁边收拾筷子,不时逗他几句。那一幕有一种柔和的生活气息――热气氤氲,洗洁的味
里掺着莲藕汤的甜。
红叶卡壳了一下:“…是男朋友。”
“宁尔祯。”少年声音不高,却很稳。
“单纯得可怕,”她在心里说,“可又稀罕得要命。”
他不会和她辩论什么价值与制度,却会在她疲惫的时候邀请她喝一杯热优格,在她深夜焦躁时轻声问“还没睡吗”。
她不好意思在尔祯家待太久,于是给简赫打了电话:“爸爸,我在同学家里,能不能来接我一趟?”
话一落,厨房里短短一秒的静默。尔祯先是怔住,随即肩背微微一,放下手里的碗布:“我在。”
“你叫?”简赫问。
电话那的简赫声音有着隐隐的疲惫:“同学?应该是个关系不一般的男生吧。”
显得闷闷不乐。
尔祯脸涨得通红,却也忍不住跟着笑出声来。泡沫在水里翻,他一边洗碗一边小声嘀咕:“我靠这张脸也
吃香的。”
叶茉莉忍了几秒,终究还是笑出声来:“这是哪儿又招你惹你了?吃顿饭还板着个脸。”
尔祯结
了
,想了半秒,老老实实
红叶心口一凛,但终究还是觉得尔祯相当能拿得出手。她在电话那“嗯”了一声,算是默认了父亲和尔祯接下来的见面。她挂了电话,回到厨房,冲叶茉莉点了点
:“叶阿姨,我爸一会儿来接我,他说……想见见尔祯。”
叶茉莉挑了挑眉,靠在门框上:“怎么个没用法?”
“打算学什么?”
红叶端着一杯温水,走到厨房门口时,正听见母子俩的笑声。她下意识放轻了脚步,靠在门边。
简赫叹出口气,并没有太多的惊讶:“你把地址发我,我上到……就是我要见一下你那个小男友。”
尔祯“哗”地冲了下碗,闷声:“没谁……就是觉得我自己特别没用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