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二天,高三上学期的期末倒计时只剩十四天了。
着难以掩饰的掌控与笃定。
红叶正站在靠窗的小桌前,低专注地搅动着手里的小碗,碗里是一团颜色明亮的红粉,几位高一和高二的小姑娘围在她
边,睁大眼睛看得出神。
她说完后,像想起什么似的补充一句:“它其实还有一个很浪漫的名字――胭脂树蚧。以前西班牙人叫它‘神赐的血色’,说是每一
红叶动作细致又稳当,像是在一场秘密实验,她用镊子夹出几只不起眼的小虫子,按进研钵里,一点点碾碎、提取颜色。
他忽然有种强烈的预感――明天,她不仅会“准备”,还会重新定义他。
“这是胭脂虫。”她低声开口,声音温,像是讲给别人听,也像是讲给自己听,“它其实不是虫子的‘脂肪’胭脂,而是一种寄生在仙人掌上的小昆虫。”
她不是在逃避考试压力,而是用自己的方式站在它的边上,创造一块安静又闪光的角落。这个角落没有卷子、没有分数,只有她所相信的――哪怕是最细小的生物,也可以为世界带来色彩。
“这是胭脂虫,很多口红里都用的色素来源。”她边说边出一点笑,“天然、安全,还带一点植物的甜味。”
几个高一的小学妹睁大了眼睛:“这红色是……从虫子上榨出来的?”
初冬的阳光穿过教室的玻璃,烘在课桌上,却盖不住学生们脸上的那层浮躁和紧绷。下课铃一响,往日的喧哗并没有响起,反倒是一片密密麻麻的纸张翻动声在空气中此起彼伏――仿佛整个班级都在被一张张卷子吞没。
红叶点点,继续研磨着那团粉红色的浆
,
角扬起:“胭脂虫
内
有大量胭脂红酸,这是一种天然染料,安全、稳定、不易褪色。古代中南美洲的玛雅和阿兹特克人就用它来染衣服、画
画。后来传到欧洲,是当时最昂贵的染料之一,甚至比黄金还贵。”
他忍不住走上前去,轻声问:“你又在搞什么‘秘密武’呢?”
但红叶不在教室。
红叶听见他的声音,回一笑,眸子里带着轻柔的光:“和学妹一起
口红呢,在提取红色粉。”
更令人惊讶的是,那些曾经渐行渐远、甚至有点陌生的朋友,也开始悄悄靠近。有女生侧过子,低声问前桌男生:“你……打算报哪个学校?”声音小得像是怕把这场久违的温柔吓跑。
“嗯。”红叶轻轻呼出一口气,把颜色调匀,“你平时吃的草莓酸、红色棒棒糖,还有某些口红,很可能都用的是它。只不过现在大
分是人工养
的了,不像我这个,是纯天然的。”
红叶动作轻柔地挑起一只小虫,那虫子不过米粒大小,在阳光下泛着淡红。她夹着放进研钵里,用陶勺一点点碾压。
“用仙人掌养出来的虫子的红色?”尔祯挠挠
,皱着眉思索:“你也太……”话没说完,但表情已经
了底――那种又佩服、又觉得遥远的复杂眼神。
曾经懒洋洋趴桌子的、总爱打游戏的、哪怕考试前也不紧张的学生,都开始拿起了笔。那种几乎可以用手指摸到的紧迫感,像一张无形的大网,把所有人都往“最后冲刺”这个方向拉扯着。
果然,昆虫社的教室木门开着,阳光斜斜地打在屋子里的试和托盘上。
“这么厉害?”尔祯在一旁也听得发愣。
尔祯站在门口,看着她那双沾着红粉的手指,突然就有些出神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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他们突然都开始意识到,时间是个看不见却极其严苛的东西,半年后,他们可能就要被抛向完全不同的轨。
尔祯收拾完桌上的几张卷子,抬扫了一圈,只觉得心口空了一块。直觉告诉他:她肯定又去昆虫社了。
屏幕那的尔祯盯着这几行字,手指在屏幕边缘轻轻颤着,呼
一点点乱掉。
她的手里,正捧着一截多肉饱满的仙人掌,绿得近乎通透,表上有一层细腻的绒状白霜――那是她自己养了半年的墨西哥仙人掌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