人拌嘴期间，差点在外吵起来，好在修女及时过来叫住了她们，两个女孩儿才悻悻掉回去了。

        沈韫松开憋气的嗓子，眼睛渐渐适应黑暗，她甚至都不敢借着点桌布透进来的光看的脸，生怕贴在侧颈的刀一动，她就会再也说不出话。

        ……

        “这里虽然比不上上海，菜色倒也学了个七七八八了哦，味也不差。”

        “要我说，还是法租界里那家最好了，毕竟都是洋鬼子们，咱们还是学不出那种……装腔作势的模样，讲究的很呢。”

        女人们摇晃酒杯，得意洋洋聊完了吃过的高级馆子，又开始聊男人孩子，一张张红抿着杯沿，顺着齿进红酒。

        “太太还不来？”着丝绒黑纱帽子的女人注意到中间多个空。

        其中一个黑斗篷说：“太太刚被叫过去，说是要去招待上海来的客人，刚好她也是上海嫁过来的，要跟着先生会面。”

        “上海来的贵客？谁哦，你们听说过没？”

        “好像是个姓季的。”

        “姓季的？没听说过，在上海那么多年了，王家李家，就是没听说过季……”

        “行了行了，男人的事让他们忙去，咱们就说太太的事，她也太有福气了，四十好几的人了还能生大胖小子呢，其他姨太太们不得气红眼？”

        “这不就是把姨太太们，气堵了出不了出门嘛！”

        女人们笑得东倒西歪，七嘴八八卦太太老蚌生珠，又转寻到另外的目标。

        “说起来，咱们几个里，还是属秦太太嫁的最好了，先生升官，儿子又争气，这日子过得，我们几个都只有睁眼羡慕的份。”

        光鲜亮丽的女人们一个接着一个，总有最出挑的那一个，正是穿着明晃晃的红紫旗袍的余太太，笑起来眼角有几丝遮不住的皱纹，嘴角又很饱满，看不出年纪很大。

        “余太太又打趣我了。”

        秦太太穿得素朴，妆容也淡，但中指上着个比眼珠子还大的红宝石，特意装饰在手套外面，被电灯一照，比夏日里的太阳还闪。

        她得意洋洋撩撩发，故作仪态地扬起酒杯：“大家的先生都是朋友，太太也只是跟着沾点光，往后有什么赚钱的机会，还望着大家互帮互助呢。”

        “喔唷秦太太真会说话，谁家的生意不得秦太太照顾？”

        几个女人哄堂笑成一团，穿透了各个墙，传到了太太的耳朵里，太太心里嘀咕这群女人过于喧闹，她压了压发丝，正挽着自家先生的手臂，站在门口微笑与往来的宾客点示意。

        饭店酒楼连成一排的大街上，雨幕冲刷着刚铺的大街，油亮亮地溅起水花。一辆福特黑车稳稳停住，骏站得笔直，在饭店廊下的大门口亲迎贵客。

        “季显，你终于来了。”

        两把黑伞前后走着，后的胖子脚下一空，差点带着旁边替他撑伞的瘦弱姑娘也一起下楼梯，好在，他腰圆短终于派上用场，下盘稳稳站住了，这才没在大喜日子里酿成悲剧。

        “老爷。”季瑞生面不改色，顿首回应，看上去不忌讳这些虚的末节的礼仪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