郁知站起,看他得意地往炉边一坐,觉得鼻子有点发酸。
但想着母亲的话,还是走到蹲在屋子角落的男孩前跟他搭话。
......
手脚利索得不像个五岁的孩子。
“妈明早就得去上班。”晚饭时,母亲摸了摸郁知的发,“知知,咱们先在这房里挤挤,等攒够钱了,妈就带你跟小瓒住大房子。”
小孩点火动作娴熟,不怕脏,啪地一声拉开炉门,抓起一把废纸往里一,又在煤球间点了两
木条,
进去。
快点熟悉起来。
郁瓒今年五岁。
“无所谓。”郁知说,“反正我也不喜欢你。”
隔天一大清早,提着个装饭盒的袋子,女人风风火火地走了。
“我会热饭。”郁瓒说,“我从三岁开始就会。”
郁知看着那火苗,沉默了。
“嗯,妈每天走那么早。”
不欢迎她这个外来的。
郁知再次乖乖点。
刚来那几天,看着这些东西,郁知心里拧巴着想:弟弟应该很幸福。
炉膛是个不讲理的铁疙瘩,闷着不理她。
她盯着他看了一会儿,手松开,站起。
她脑子里想的全是这几天对这个弟弟的观察画面――
“有事就找房东太太,妈打过招呼了。”
他才五岁。
极其熟练的一套动作,一气呵成。
房门锁着,除了上厕所,他们不怎么出门。
可现在,她有点不确定了。
“你怎么连炉子都不会点?”
这几天里,母亲对她好的,除了那双经常带着敌意盯着她的眼睛――她弟弟郁瓒。
她不会用北京这边的煤球炉子,怎么点都点不着,火柴一划过去,扑哧一下灭掉,手指
蹭上很多黑灰。
“我会。”郁瓒下来,撅着屁
去拉火钳子,“妈教过我。”
郁瓒眉皱得更紧,嘴巴被
得变形,说不出话来,只是死死地瞪着郁知,眼神里带着怨。
那家的先生是大学老师,太太是国企干,母亲这个保姆之一的主要职责是照看雇主家的退休老太太。
后来,母亲跟郁知说,是在这家干了半年多,她才下定决心带她来北京。
母亲笑了:“那好,明儿个你跟弟弟在家,锁好门,可别乱跑。”
郁瓒坐在小板凳上,背靠着墙,嘴巴抿成一条线,眼里明显写着不服。
母亲去菜市场买菜,专门留俩孩子待在屋子里,走之前交代郁知:“知知,你别总闷着了,跟你弟说说话。你是姐姐,得主动点。”
那天她应该主动说了多的,但到最后,郁知只记得她好像是伸手戳了戳郁瓒的肩膀,换来对方稚
的一句:“你别碰我。”
郁知站在那里,心里在一瞬间升起一说不清的情绪。
果然是那些婆婆门口中去了城里的孩子。
......
过了会,她问:“......你是不是一个人经常点火?”
为什么,他什么事也都得自己来?
郁知突然笑了一下,蹲下来,伸手住郁瓒的脸,故意加重力
。
家里空间不大,俩上下铺床,一张旧折叠桌,屋角摆了个书柜,一半放书,一半是郁瓒的玩。
郁知来时,看他有四五本图文画,还有一个电动火车、一个会唱歌的布偶熊、两副拼图。
为什么?
咔哒几下,火苗窜上来,锅底咕咚响。
母亲喜欢这种孩子?
郁知和郁瓒共的第一顿饭,是热剩饭。
郁知坐在
她姥才不舍得让她干活。
“你讨厌我?”她问。
这份既能照看家里孩子,也能挣钱的工作来之不易。
郁知长大点才知,母亲是在西城区给一有钱人家里当保姆,之一。
郁知点。
弟弟分明有连环画、有玩、也有新衣服。
之后的几天里,母亲一早出门,到天黑才回来。白天,屋子里就只剩下她和郁瓒。
郁瓒一句话也不回,眉皱起,手里转着一支水彩笔,不停地拆、装、又拆。
......
......
“我以前没用过这个。”郁知蹲在地上,指尖染了黑灰。
郁知嘴上“嗯”了一声,心里别扭得厉害。
全凭那相当可观的工资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