过两秒，他还是拿到了心心念念的长刀，揭开包裹在外的白布。

        白得刺眼的光映照在脸上，屈指轻弹刀，便听见清脆的一声轻响，像牙关咬断琴弦发出的声音。

        刀镡是饕餮噬月的造型，青铜兽齿间卡着三枚勾玉，缠绕刀柄的鲛已玉化，握紧时会感受到细微的蠕动，仿佛有无数亡魂在肤下游走。刃像是截取了一段永夜锻造而成，月光沿着三枚鎬动时会发出青蛾振翅般的幽光。刀蚀刻着逆莲纹，每一莲花都倒悬着浸在血槽里，仿佛被斩首的佛陀在刀铁中轮回。靠近目贯的位置凝结着永不蒸发的珠，当斩切血肉时，这些寒便会顺着血槽奔涌，将猩红冲刷成淡粉色的溪——如同妖魔在晨曦中下的血泪。

        冷冽、肃杀、妖冶，这便是御神刀·村雨。

        楚子航看见自己的脸清晰地倒映在刀上，瞳孔在金属的冷光里碎成千万片，像水一样过。

        “看起来和新的一样。”他赞叹，纯粹为这把刀所展现的美学而赞叹。

        林千阳点点：“锻造它的人把那块残刃熔进去，然后重铸了。其间加入了再生金属，不只是单纯的复制品。上面的花纹是我画的，加强了这把刀的韧，下次就不会这么容易崩断了。”

        “收好它，不要随便拿出来。”

        这次楚子航严肃地答应了，却在林千阳拿来一个网球包把刀放进去时破了功。他嘴角抽动：“我不打网球，妈妈会发现的。”

        “那就学。以后有的是要背这包的时候。”老师报复般着他的脸，终于解了气，眼神渐渐柔和下来，“生日礼物，提前祝你生日快乐。”

        楚子航愣了愣：“我以为礼物在下周六。”

        “那是惊喜的一分。”

        “谢谢。我……就先回家了。”

        他把包背上，转合上门，开始期待儿童节。

        真奇怪，以前从来没有期待过自己的生日，对游乐园也没有兴趣，只当一项必须完成的任务。

        在“爸爸”的概念里，最能现家庭亲情的场所就是彩旗招展的游乐园。电视广告中就经常能见到，总是一个傻不丢的孩子着小丑的红鼻子，左边是个“英爱心好爸爸”，右边是个“温柔贤惠好妈妈”，三人对着镜傻笑，“咔嚓”一声拍下一张照片，背景是五颜六色的游乐园。“爸爸”很喜欢这种感觉，就像他喜欢把和领导的合照打印出来贴在墙上，于是楚子航被摁在游乐园拍了无数的大照。

        而那个男人和儿子交亲情的方式是去大浴场，一边喝可乐一边泡浑汤，叫楚子航给他搓背。

        男孩对这两种表达亲近的方式都是被迫接受，现在却对几天后的水族馆翘首以待。

        也许是因为陪在边的人跟他们俩都不一样，楚子航在心里想。

        在约好的时间，路明非和楚子航率先碰了。

        周边基本上都是两大加一小的组合，令凑在一块的两个初中生格外突出。尤其他们还都比那些小萝卜们高出一截，一个驼着背，一个冷着脸，在充满童趣的展板前罚站一样呆呆立着。

        很快一个穿着连帽衫的男人向这边走来，靠近了，他们才看清帽子下面那双极特色的海蓝色眼睛。

        “很准时嘛。”林千阳的发都兜在帽子里，笑了笑，把手上的两支冰淇淋递了出去，“刚打的冰淇淋球，香草味。”

        路明非一拿到就咬掉了半颗球，结果被冰得龇牙咧嘴，说话糊不清：“嘶——会不会很贵啊，景区的东西溢价好严重，老师你别花冤枉钱。”

        “稀奇啊，路明非同学居然关心起了我的钱包？不过还好，有员工优惠，跟公寓楼下那三色杯差不多。”